第49章 惊涛

公元前1499年,夏摩季,莫海瑞月,第1周,

上埃及,权杖之都·瓦塞特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大清早,天色还蒙蒙未亮,一阵急促惶恐的叩阁声,在玛尔卡塔的阿蒙圣宫中乍然回响,随之传进了睡眼朦胧的图特摩斯法老耳畔。他立刻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猛得直起身,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糊糊地问道:“大三更半夜的,是谁在外面?”

“回陛下,是奴才,奴才给您送奏折来了!”辛努塞尔特伸手擦了擦他满头密密麻麻的汗珠,心急如焚道。

“这又是哪一位大臣啊,这么讨厌!连个安稳觉都不让本王睡!”图特摩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耐烦道,“有什么事情,让他们等天亮了,去资政厅再说与本王听罢!”

“请陛下恕罪,奴才真不是有意来叨扰您安眠的!”辛努塞尔特俯身跪在走廊外的石砖上,委屈道,“赫卡普塔赫城提督伊尔顿大人与萨拉皮雍神庙先知塞提大人联名上书,命人快马加鞭,连夜递上来的八百里快报,刚刚被信使送到了奴才这儿,请您务必一阅!”

“进来吧!”图特摩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他迅速穿好常服,又命令辛努塞尔特道,“辛安达,你替我掌灯!”

“是,奴才遵旨!”辛努塞尔特连声答应,将奏折恭恭敬敬地递到图特摩斯手中,又即刻捧来了烛台,凑在他身边,为法老照明。

图特摩斯缓缓展开手中的纸莎草卷,借着一束束明亮的烛光,只是大概扫了几眼上面的内容,便面露难色,眉头紧锁。

辛努塞尔特很会察言观色,试探着问道:“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本王以为这个消息你早就知道了。”图特摩斯心情沉重地问道,“辛安达,奏折上写的内容你难道没有看过?”

辛努塞尔特听闻,立刻跪伏在地,俯身颔首,坦诚道:“本朝严禁宦官干政,奴才在朝廷中当差四十余载,不会不懂祖宗家法,不该奴才知道的事情,奴才说什么也不会过问!”

“你的忠诚本王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图特摩斯感慨万千道,“只是这朝廷中的文武百官和奴仆宫婢,并不都如你这般忠心耿耿!”

“陛下,奴才虽然不能过问朝政,但若您的心事方便说与奴才听,奴才便乐于与您分忧!”辛努塞尔特关切道。

图特摩斯神情凝重地端详着手中的纸莎草,痛心疾首道:“阿皮斯神牛薨逝了!”

法老哀声叹惋的语气中夹杂着些许惆怅:“本王知道这神牛的寿命大约有二十载左右,可这头神牛可是本王登基之初才谕旨册封的,现在算起来也不过才十一个年头,怎么就偏偏出了这样的怪事儿?”

“天地万物皆为天命所授,这头神牛的寿数长短也绝非人力所能控制,还望陛下节哀顺变!”辛努塞尔特一筹莫展,但还是尽量安慰着法老。

“依本王看却未必如此,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纵观我大埃及的历史,旦逢神牛逝世,必定会引发朝廷的波澜。”图特摩斯深思熟虑过后,喃喃道,“有些心怀鬼胎人,怕是已经坐不住了,他们都期盼着早日把本王从这朝堂御座上给撵下来,好让他们自己坐上去,才肯善罢甘休!”

“陛下,会有您说的这么严重?”辛努塞尔特大惊失色道,“那您下一步可有什么应对的策略?”

“本王能够有什么办法?”图特摩斯冷冷一笑,“眼下这情形也只能按兵不动,装作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这样才能做到放长线,钓大鱼,将所有乱臣贼子一网打尽。”

“您坐视不管,尽管制定了周密的计划,但会不会太铤而走险?”辛努塞尔特忧心忡忡道。

“这些人连阿匹斯神牛都敢谋杀,还有什么事儿是不敢做的,那群无法无天的东西,指不定哪天就谋杀到本王的头上了!”图特摩斯用锐利的目光死死地盯住那燃烧的越来越短的蜡烛,似笑非笑道,“他们是想趁神牛的葬礼犯上作乱,祸乱朝纲,行刺亲贵,贻害百姓,那本王便许他们这个机会!”

辛努塞尔特踌躇不决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么说伊尔顿大人和赛提大人都有生命危险!陛下要不要命令阿莫斯将军暗中派兵保障他们的人身安全?”

“不必了,为了江山永固,为了百姓安宁,就必须要有流血牺牲。”图特摩斯无可奈何道,“这二位大人是本王朝中的得力干将,本王对他们是真的信任有加,自然也不忍心看他们就这样命丧虎口。但依本王对二位的了解,就算本王一五一十,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要他们去为国家的安定和民族大义抛头颅,洒热血,本王相信他们二位也会义无反顾地答应本王。”

辛努塞尔特哑口无言,一时间内心翻江倒海,竟愣在了原地。

“这就是政治,这就是本王肩上的责任,为了让国家这杆天平保持平衡,为了制衡各方势力,本王会不惜用王后和王子公主作为筹码,当然也包括本王自己!”图特摩斯义正言辞道。

“奴才一个阉人不懂这些治国平天下的大道理,但奴才明白一点,那就是凡事都听陛下做主,准没错!”辛努塞尔特曲意逢迎道。

“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图特摩斯微微一笑,抬头望了望窗外,轻轻一叹,“说了这会子话,不知不觉天都亮了,你快服侍本王梳洗,想必资政厅那儿已经吵成了麻雀窝,正等着本王前去拾掇这个烂摊子呢!”

进行简单的梳洗打扮过后,图特摩斯就乘着轿子,迎着初升的朝阳,前往了资政厅。

一路上,是那样静谧和谐,耳畔萦绕着鸟儿清脆的歌声,深吸一口气,那清新淡雅的花香便带着勃勃的生气,扑面而来。

但图特摩斯清楚地知道,过不了多久,他就再也无法享受这份不可多得的宁静了。

今日适逢初一,按照朝廷惯例,是阿克佩卡拉王叫大起的日子。

满朝文武百官在天还未亮之时,就早已齐聚于资政厅的大堂上。

众人在集合的路上,又闻坊间传言,阿比斯神牛暴毙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妇孺皆知。

众大臣带着心里的疑惑,自然七嘴八舌,喋喋不休地争吵起来。他们其中有的面带难色,神情恍惚,有的一副神清气爽,春风得意,幸灾乐祸的样子。还有的大臣并如没有自己的主见,只有跟着起哄,人云亦云,以讹传讹的份儿,但更多人则是选择将内心的真实想法深深的隐藏起来,害怕令他人知晓,便宛如一个木头人般面无表情地戳在原地。

图特摩斯对这群文武百官的思想和表情却全然不在乎,犹如看热闹一般。他依旧如往日上朝时那样,保持着自己该有的王者风范,泰然自若地端坐在那金灿灿的黄金宝座上,神色威严的俯视四方,眉宇间还是那种君临天下,威风凛凛,不容置疑的神情。

大臣们依着规矩,齐齐对法老毕恭屈膝,向他请安问好。

图特摩斯也照例微微抬手,面部保持着一丝客气的笑容:“爱卿们,请起吧!”

随着异口同声的一句:“谢陛下!”

众人这才缓缓直起身,目视前方。但是很快,这群大臣便惊讶得目瞪口呆,心中反复盘算着:军国大事,向来都是通过八百里捷报传送宫廷,法老应该是第一知情人。但为何面对如此棘手之事,他还能如此镇定从容,仿佛一切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在众人沉默之际,维西尔伊姆霍特普斗胆儿,第一个从人群中站出来,快步走至高台下,双膝跪地,将一卷纸莎草高举过头顶,心直口快道:“启禀陛下,微臣有事相奏……”

辛努塞尔特接过了维西尔的奏折,刚要递到图特摩斯面前,他却一伸手挡了回去,胸有成竹地笑道:“本王就是不看奏折,也知道你想告诉本王阿匹斯神牛逝世的消息。”

“今天一大早,赫卡普塔赫城的快报就到了。本王早已知晓此事!”图特摩斯慢条斯理道。

“陛下圣明!”维西尔双手抱拳打了个千儿,战战兢兢道,“还请陛下为臣等指点明路。”

“该怎么办便怎么办吧!”图特摩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令萨拉皮雍神庙的祭司,务必尽心尽力地制作神牛的木乃伊,七十天后由伊尔顿和赛提大人联合主持丧礼,赫卡普塔赫的民众和全体官员必须全员到场,为神牛超度祷告,若有丝毫怠慢,本王必将严惩不贷!”

“是,陛下微臣谨遵圣意!”维西尔郑重其事地承诺道。

其他大臣见势也都跟着随声附和。

这时,阿莫斯将军快步上前行了一礼,神色匆匆道:“陛下,微臣是否应该派出阿蒙师团为阿匹斯神牛的送葬队伍保驾护航?”

一语既出,四座皆惊众,大臣们皆匪夷所思地议论起来。

阿比斯神牛虽为大埃及的象征,却也不必由阿蒙师团前去亲自保卫葬礼,以前神牛的丧礼只是由祭司主持民众参与,仪式中需当场选出七十名贞洁的孪生姐妹,为其诵经祝祷。傍晚时分,伊特鲁西岸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盛大的送葬队伍会在一片震耳欲聋的锣鼓声中,护送神牛前往马斯塔巴中安享来生。但这军队亲自上马,出席参与的情形,仅会出现在法老驾崩或太后殡天的国丧上,连母仪天下的王后驾鹤西去,都不会享有如此崇高的待遇,更何况是区区一头神牛而已!

阿莫斯将军的想法,由此看来,既史无前例,又不合时宜,如此就成了众人的笑柄。

有些喜怒哀乐形于色的大臣,竟毫不掩饰地当场哈哈大笑起来。

然而,图特摩斯却不在意他人的做法和考虑,当然也只有他和奈巴蒙才能听出这话中的深意。

为了安慰同盟和麻痹敌人的神经,他只好在其中做出艰难的抉择。

只见,图特摩斯大手一挥,漫不经心道:“阿莫斯将军,一个神牛的丧礼而已,没必要搞得如此兴师动众,差不多就得了,一切按照祖制去办就行。”

“是陛下,微臣遵命!”阿莫斯将军唯命是从道。

图特摩斯又转过头,面带微笑地俯视众臣,和蔼道:“各位爱卿,有你们办事儿,本王向来都很放心,望你们再接再厉,认真对待本王的任务,千万不要让本王失望!”

“微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众大臣跃跃欲试地向法老表示忠心赤胆。

图特摩斯回眸冲奈巴蒙诡异一笑,半信半疑地问道:“先知大人,你能做到吗?”

“微臣自知能有今日的锦衣玉食,富贵荣华,全靠陛下成全。因此,微臣任何时候都不敢违抗圣意,更不敢越雷池一步,会时时事事恪守做臣子的本分!”奈巴蒙低眉顺眼道。

“但愿你能记住今日自己的诺言!”图特摩斯心平气和道。

这时,法老朝身边的内臣护卫长递了个眼神,辛努塞尔特立刻会意,忙弓着腰,谦卑地问道:“陛下,太医长阿蒙霍特普想来此时已经带着医疗队在您的宫里候着了,您看要不要现在传他们进来问诊?”

“本王差点忘了,今天正是太医长大人过来给本王体检的时候,那么咱们今天的朝会就先到这儿!”图特摩斯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尴尬地笑道。

“陛下,臣等……”法老虽然已经发话,但是仍然有些性急的大臣前仆后继地站出人群,跃跃欲试,准备递上自己的奏本,想与法老继续商议国事。

图特摩斯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态,笑道:“诸位爱卿,你们若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就请把奏折留下,待本王慢慢看过,明日再一起商讨,如何?”

大臣们听完法老如此一说,也不敢反对什么,纷纷将手中的奏本交给了内臣护卫长,转身毕恭毕敬地行礼跪安。

目送众人逐渐消失在淡泊恬静的晨曦中,内臣护卫长回首以极为敬佩的目光端详着法老。

图特摩斯本就内心不安,忽然被人这么瞧着,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辛安达,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本王?”

“奴才是佩服陛下,旁人看来束手无策的大事,在您这里三言两语就给打发了!”辛努塞尔特好言好语地奉承道。

“你是想说本王行事草率吗?”图特摩斯多疑地反问起来。

“陛——陛下,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失言!”辛努塞尔特面色难堪,惭愧道。

“唉,眼下也只能这样先应付了,本王倒要看看他们这些个乱臣贼子下一步的计划行动。”图特摩斯苦笑道。

“陛下睿智,哪儿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得倒您呢?”辛努塞尔特满面春风地笑道。

“但愿一切如你所言!”图特摩斯仰头望着阳光灿烂,湛蓝深远的天空,深切地期盼道。

过了一会儿,法老又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转头向辛努塞尔特道:“辛安达,你快去着人给伊尔顿大人与赛提大人府上各送去一篮子苹果,再顺便传本王的话,让他们万事以平安为上!”

“是,陛下,奴才明白您的意思!”辛努塞尔特连连应承道,“陛下到底还是心里惦记着两位大人的,奴才相信二位大人收到苹果后定会明白陛下的一番苦心。”

图特摩斯微闭双眼,似乎有什么道不出的心事。半晌,他才稍嘘了一口气,轻声道:“辛安达,你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辛努塞尔特俯身颔首地告退了。

紫樱宫此时不似往日那般喧闹,反而异常平静。

穆特内芙尔特反复在宫中来回徘徊,除了窸窣的夜风卷着窗帘呼呼作响,便是她脚上的凉鞋与大理石地砖摩擦产生的莎莎声。

伊普见主人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真是急得火上了房,她一个箭步挡在了王妃面前,没头没脑地问道:“殿下,您已经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也没合眼了,这样下去您的身子怎么熬得住呢?您这到底是怎么了?”

“先知大人那里一刻没有消息,我的心便是一刻悬着,哪儿能得半点安生?”穆特内芙尔特发狂道。

“殿下,恕奴才直言,自从上次王太后当众斥责了先知大人之后,大人的威信便大不如前了,有些身份低微的小祭司就趁着大人失势便兴风作浪,甚至公开散布谣言,污蔑先知大人,说什么是先知大人谋杀了神牛,下一步就要谋杀阿克佩卡拉陛下……”

“阿古虽然恨毒了图特摩斯,但现下毕竟是他的臣子,面子上的事儿自然是一点儿也不能含糊,何况我们若真想置图特摩斯于死地,有的是办法,也有的是手段,为何要做谋杀这种低级拙劣的蠢事儿?”穆特内芙尔特火冒三丈,气急败坏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散布这些谣言的,让本妃知道定是先拔了他的舌头,再让他的全家也不得好死!”

伊普神神秘秘道:“赫卡普塔赫城发来的急报说阿匹斯神牛突然逝世,都是您和先知大人一手操作的,这件事情若发展下去可能会闹得满城风雨……”

“本妃知道,他们是因为眼里容不得本妃和阿古,才处处对我们兄妹俩加以挫磨和凌辱,但这更能显示出他们的心虚和无能。”穆特内芙尔特七窍生烟,“本妃定不能为这件事儿,无缘无故地背了黑锅,一定要想个办法脱罪才行!”

“是吗?你想脱罪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划破了夜的宁静,在穆特内芙尔特耳畔回响。

穆特内芙尔特本能的回过头,却看见了奈巴蒙一脸忧愁的样子,不禁无奈而无助地问道:“阿古,我们现在是腹背受敌,四面楚歌,这样下去,该如何是好啊?”

奈巴蒙却是一副阴冷的神情,死死地盯住了妹妹的双眼,似要喷出火来:“告诉我实话,阿匹斯神牛之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这件事怎么可能是本妃做的?”穆特内芙尔特装一脸出冤枉的样子,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奈巴蒙冷笑了一声,讽刺道:“是啊,你可以拿话糊弄我,但你的这点儿小聪明,在别人那地方可不一定好使。你即使不承认,也无法抹去神牛已死这个事实。”

“你到底想说什么?”穆特内芙尔特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一并爆发了出来,“都欺负本妃,是不是?旁的人也就罢了,怎么连阿古你不仅不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而且现在落得都跟敌人们一个鼻孔出气,竟和他们联起手来对付你的亲妹妹!难道在你的眼里,手足之情就这样一文不值吗?”

“这不是对亲情评头论足的问题!”奈巴蒙愤怒地大吼道,“你做出这样的事儿,叫我怎么救你?”

穆特内芙尔特直着脖子狡辩起来:“你说的话我根本就听不明白!”

“好,我不和你兜圈子,咱们开门见山说话!”奈巴蒙怒目圆睁道,“我再最后问你一次,神牛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我说了,不是我做的!”穆特内芙尔特理直气壮,义正言辞道。

“如果你执意一意孤行,那阿古也帮不了你,你就好自为之吧!”奈巴蒙大发雷霆,拍着桌子大喊大叫,“你既然如此不堪,我在必要的时候会与你划清界限,我不能因为你的愚蠢至极,而影响了自己的前途!”说完,奈巴蒙一摔门,愤愤然而去。

转瞬之间,奈巴蒙便在漆黑的夜色中头也不回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穆特内芙尔特望着哥哥远去的身影,倍感无助,一股被抛弃的愤慨涌上心头,一时忍不住就嚎啕大哭,哭得久了,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抽搐了起来。

“王妃殿下,您别难过了!”身边的伊普心里虽然心疼着主子,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小声劝道。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都要这么对我?”穆特内芙尔特撕心裂肺地哭喊道,“既然你们都容不得我,本妃不如干脆去寻死算了!”说着她便要用头使劲往墙上撞。

“殿下,不能啊!”伊普推心置腹道,“您好歹也要为公主殿下与王子殿下想一想!他们不能没了额莫呀!”

然而,穆特内芙尔特却毫不理会伊普的劝告,继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哭着,渐渐哭累了,她才感慨万千道:“伊普,我身边这么多人,也只有你肯跟我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现在宫里人人都跟躲瘟疫一样避着我,只有你肯忠心耿耿的伺候着我,一点儿也不曾怠慢,本妃……”

伊普曲意逢迎道:“殿下,这宫里虽有很多位高权重的主子和娘娘,可奴才伺候惯了您,也只认您一个主人!您救过奴才的命,这大恩大德奴才会铭记在心一辈子,势必忠心耿耿的伺候您的身边,您让奴才做什么,不管好的还是坏的,奴才都愿意替您效劳。至于旁的人,奴才定是一个不听,一个不信的,奴才愿一生为王妃殿下肝脑涂地,马首是瞻!”

“我的好伊普,你真是众神赐给我最珍贵的礼物!”穆特内芙尔特感动至深道,“但愿那个受我恩惠的沙巴卡也能像你这样忠诚,把我交给他在神牛葬礼中的任务,顺利完成!”

“殿下请放心吧,那位努比亚王子是个可靠的人,他绝对不会辜负殿下的辛勤栽培!”伊普恭维道,“您现在要做的就是静候佳音,事成之后,您便是大埃及名正言顺的王后主子了!”

穆特内芙尔特抬头仰望着夜幕星河的璀璨斑斓,思绪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心中怀揣着伟大梦想的她,不禁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