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最后两个零件从卡合处扭开放入皮箱,罗崇阳舒了口气,最后看了一眼这杆已经被分成十几个零件的大枪,合上了箱盖。
右边的古典武器绝大多数是品质极佳的量产货,可惜现在的他早已看不上这个水准的武器,粗略的扫了一眼便不再在意。
左边的现代武装没什么新意,无非就是枪,子弹,手雷这些千变一律的东西,不过是型号略有不同,和之前被他们在叶卡捷琳娜堡洗劫一空的军械库没什么区别。
身后的后勤物资他更是看都没看一眼,反正用不上。
走到米夏身后,他看着被小姑娘翻得面目狼藉的文件架,无奈的摇了摇头,就地坐下争取尽快恢复体力。
用俄文撰写的档案他一个字也看不懂,何苦去帮倒忙?
大厅里很安静,威风拂过盘膝于地的罗崇阳,发出细微的呼啸,间或有一两道纸页飞舞的异响,代表米夏翻完了一份档案。
终于,米夏扔掉最后一份文件,而罗崇阳也结束了冥想从地上站起,问道:“找到什么没有?”
米夏掀开衣服指向怀中的两个档案袋,语气十分兴奋的说道:“有些东西,不过解释起来很麻烦,先走再说。”
点了点头,罗崇阳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已经恢复到勉强能做些不那么剧烈的运动的程度,舒了口气,说道:“那个箱子可能要麻烦你帮我背了。”
米夏没有反驳,接着说道:“那其他的怎么办?我们可带不走这么多。”
罗崇阳环顾四周,说道:“这些既然带不走,留给他们当份大礼。”
米夏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走到左边的武器架前抱起一堆手雷和炮弹,开始布置引线和机关。
不一会,一个简易的地雷便被她做了出来。
转身背起那个罗崇阳视若珍宝的箱子,她跟着罗崇阳走出了这间地下储物室,顺手将简易地雷的开关布置在入口处。
随后两人再次出现在博戈亚夫连斯基大教堂的礼拜大厅里。
听着远处正不断接近的警笛声,罗崇阳知道留给两人的时间不多了。
突然,一个想法在他脑中冒了出来,随即稍加思索片刻,少年坏笑一声,低声在米夏耳边说了几句话。
听罢,小姑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心想你这心眼也忒坏了。
手提古剑沾着地上已经有些粘稠的血水,米夏穿过礼拜大厅走进平时神职人员居住的后院,在那座圣母像的底座上用俄文篆刻了一句话——
“我斩你老母!”
刻完最后一个字母,她一剑将那座大理石雕琢而成的名贵石像从腰处切成两段。
做完这些,她满意的拍拍手,回到大厅,急不可耐的背着箱子和罗崇阳离开了此地,留下满目疮痍与废墟无二的博戈亚夫连斯基大教堂,伴随着夜空中呼啸而过的凛凛寒风,看着凄惨无比。
经此一役,留守喀山博戈亚夫连斯基大教堂的六名圣徒及其他教会所属三十七名神职人员全部阵亡。
两分钟后,听着身后传来的剧烈爆炸声,罗崇阳和米夏知道,当地警方和从附近其他教堂增援而至的教会成员终于到了。
可惜,他们来的太慢,以至于此时两人该做的不该做的都早已经做完了。
那枚米夏临时制作的简易地雷会帮他们消除一切证据,不用担心教会能找到什么用以追踪他们位置的痕迹。
既然如此,就放心的走吧。
夜色渐深,两人消失在喀山市的无名巷里,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的火光与爆炸。
这样的事还会发生无数次,以后有的是机会欣赏,既然如此现在急什么?
……
回到旅社,将背上那比自己还高出一截的箱子卸下,米夏随即一把拽过罗崇阳,从怀中掏出那两份文件,急不可耐的说道:“我们可能找到线索了,关于那两把当年千禧年圣战后族长大人和第二剑圣遗失的佩剑。”
听到这话,罗崇阳瞳孔微缩,连呼吸都变得有些紊乱,一把抢过两个文件袋颤抖的问道:“确定吗?”
说完,他粗暴的撕开文件带的封线,翻出里面的纸质文件,却发现自己看不懂俄文……只好有些尴尬的将其还给米夏,示意对方念给自己听。
这也不能怪他,任何人面对父母遗失在外遗物的相关消息时都会和他一样激动的难以自制,更何况其间可能隐藏着足以使罗崇阳参悟母亲那早已失落剑道真意的秘密,让他如何能忍得住?
米夏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径直接过那些文件,抽出一份放到罗崇阳面前,指着一段文字说道:“这里记载着教会千禧年普鲁士战场的战果,而当年那两位大人最后出现在世人面前亦是在普鲁士。”
翻过两页纸,米夏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说道:“虽然这份文件并没有记载详细的缴获武器清单,但这里说的很清楚——‘敌我所有战死及俘虏人员的武器都被负责战场清理的利刃势力成员收缴而去’。如果按你所说族长大人和那位第二剑圣在那之后……曾隶属于教会下属武装派别,那他们二人的佩剑极有可能在当时大战之后被利刃势力收缴而去。”
点了点头,罗崇阳明白米夏话中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叙述和推测,但听着这话他仍然觉得很不舒服。
父亲,母亲。当年你们为何会甘愿屈服于教会?难道,真的是因为……
米夏没有注意到他在想什么,拿出另一份文件,用兴奋而有些微颤的声音说道:“而这里记载着苏联解体以后俄罗斯境内所有隶属于教会下辖武装派别的资源调动,包括武器与缴获物资。而二零零一年这几批利刃势力经由水路运至圣彼得堡喀山大教堂的记录明显有问题,对比前后五年的数据波动,这年的收货量未免也太大了,而且也没有运出移交至其他地区的记录。考虑到时间,这几批货物极有可能就是教会千禧年圣战的缴获物资。”
听完米夏的话,罗崇阳说道:“你意思是说当年那两把剑随着其他战利品被教会送到了圣彼得堡那个……叫喀山教堂的地方?”
米夏指着其中一段文字说道:“我几乎可以确定就是这样,这里还写着这些明显有问题的货里其中的一批就来自普鲁士,可能那两把剑就在其中。”
听完,罗崇阳若有所思的苦笑一声。
圣彼得堡啊,教会还真会挑地方。
圣彼得堡在俄罗斯意味着什么,哪怕不是俄罗斯人的罗崇阳也明白。
别说他们之前大闹过的乌兰乌德、叶卡捷琳娜堡和喀山,就是现在的首都莫斯科某种程度上也没有圣彼得堡在俄罗斯人心目中的位置重要。
两百年前拿破仑带着六十万人也没能打到圣彼得堡,为此沙皇直接放弃了莫斯科。
近一个世纪前希特勒的铁血洪流包围了这座城市,长达两年多未曾停歇的狂轰滥炸仍然没能拿下这座全俄罗斯人视若珍宝的名城。
难道他带着米夏两人一剑能做的比那两位更好?
再疯狂的人也不会有这种想法。
但是因此而放弃那两把剑,他真的甘心吗?
难呐!无论怎么选,都难呐!
苦笑一声,他习惯性的伸手抚上米夏那双可爱的耳朵,不停磋磨着。
小姑娘知道他在烦恼什么,识趣的没有继续出言打断他的思绪,很老实的趴在少年大腿上任他把玩自己的耳朵。
反正不管他怎么选,她还是要跟在他身边,其他的不重要。
不知道过了多久,从耳朵上的触感判断出对方已经做好了决定,米夏抬起头来认真的盯着少年,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罗崇阳说道:“那么……我们就去圣彼得堡看看吧。”
说完,那双宽大的手掌再次抚上米夏的头顶。
感受着其间传来的暖意,她满意的蹭了蹭,回答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