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空中随风而去渐行渐远的热气球,兽耳小姑娘无奈的叹了口气,转头环顾四周,说道:“散了吧,都回去,藏的深一点。这次放跑了两个,下次来的恐怕就不是这么好对付的了。”
那些雪林中的黑影渐渐消失不见,两人身前的几人也作鸟兽散,此刻场间便只剩罗崇阳和兽耳小姑娘两人。
小姑娘盯着罗崇阳看了很久,说道:“我可以确定你是族人,但是我没见过你,那么大概你是流落在外的离群者。只不过我没想到卡雅会相信你这种人,甚至将‘那个’都交给了你。”
罗崇阳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小女孩被那些人围杀。”
小姑娘的双耳不着痕迹的抖了抖,接着说道:“这股傻劲倒是和亚翰那个笨蛋一个德行,也难怪。至于其他的,我现在不会和你解释任何事情,但是你必须跟我走。”
罗崇阳说道:“我知道,你们就是那封信的收件人吧?而且,就算没有这封信,我本来就是来找你们的。”
听到这话,少女抬头面色不善的盯着他。
罗崇阳没有回避这道刺眼的视线,认真的说道:“我想家了,所以想回来看看。”
“家?这里都是孤魂野鬼,只不过大家聚在一起报团取暖罢了,早在十几年前,我们就没有家了。”
说完,小姑娘转身向远处走去。
罗崇阳赶忙追上,同时从包里翻出一件衣服给小姑娘披上,说道:“不,你错了。我一个朋友教会我一个道理,有人等你回去的地方,就是家。”
想着教会自己这个道理的那对兄妹,少年笑了起来,十分好看。
看着傻笑的少年,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明显厚实许多的外套,她想起了很久以前也有个一边傻笑一边给自己加衣服的人。
“那只能说明,教会你这件事情的人也是个无可救药的白痴。”
没错,你们都是白痴,无论是这个少年,还是当年那个做傻事的姐姐。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带着罗崇阳向远处走去。
……
夕阳渐落,两人终于来到了贝加尔湖畔。
嗅着空气中明显的湿润许多的水汽,罗崇阳从包里翻出卡雅一直绑在右手上的袖剑。
看了看,然后一把将袖剑扔入湖水中,再难寻觅。
“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
少年的声音在湖畔响起,惊起湖水无数涟漪,不停拍打着岸边的碎石。
兽耳小姑娘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知道你刚才扔的是什么吗?那是铁剑亚翰的成名武器,先不说材质,就是拿去卖也不会是个小数目。你就直接这么扔了?”
罗崇阳说道:“相比之下,我觉得这样更好。就让他们父女永远在这片湖畔安眠吧。”
有些怪异的看了看少年,她问道:“你叫什么?师父是谁?能教出你这种人的肯定不是泛泛之辈。”
少年仍然盯着湖水,说道:我叫罗崇阳,没有师傅。但要说有人教了我什么,那个人叫李芯禺。”
居然姓罗,巧合吗?还是说……
摇了摇头将有些不好的想法驱逐出去,她说道:“李芯禺,没听过。没想到如今还有这种高人在世间游历,有机会介绍一下。顺带一提,你可以叫我米夏。”
强忍住笑意,罗崇阳并没有揭穿米夏对那个中二少年李芯禺美好的误会,问道:“你在这等什么?”
指向渐渐没入湖水的夕阳,米夏说道:“我在等太阳落山。”
话毕,她将手中那柄剑插入湖水。
当夕阳完全沉寂在西方的湖水中,那柄斜插在湖水里的剑微微转动,湖畔少了两个人和一柄剑。
清冷的湖水倒灌入剑插在湖底泥土的竖孔,彻底掩盖住两人曾经出现在这片湖畔的痕迹。
……
罗崇阳眼前出现了一道石廊,可以看得出他们身处一条山洞之中。
米夏带着他继续向前走去,不一会便走出了洞口。
洞外还是一片湖,湖畔错落有致的分布着几十座简单的瓦房,间或还有一两间石屋。最令人瞩目的是位于所有建筑中间的那座三十米的漆黑高塔和一旁远离所有建筑的一座小院。
米夏没有停,带着罗崇阳走进最大的一间石屋。
屋里有很多人,其中正对着门的正坐上,坐着一道伛偻的身影。
米夏看着老人,说道:“大祭司,我回来了。这位是‘那封信’,「铁剑亚翰」与其女卡雅……阵亡。”
老人咳了两声,缓缓地说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一会你去骨塔那里将他们的图腾刻在灵牌上。”
话毕,老人又盯着罗崇阳说道:“这么说来,少年你就是那封信?”
罗崇阳说道:“我不知道,但我认为我应该是。”
此时,高台左边响起一道声音:“大祭司,恕我直言,这小子的来历我们一概不知,谁知道他什么来头?我建议直接用真言术吧。”
听着这话,罗崇阳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老人呵斥道:“荒唐,人家好心替我们送信,你怎能如此无理?”
话毕,老人手持拐杖轻轻点地,一撮火苗凭空出现在杖头处。紧接着,苍老的声音继续响起:“少年,放松,跟着你自己的感觉,说出你想说的话。”
盯着那撮飘渺不定的火苗,感受着体内那道与之呼应的感觉,罗崇阳明白过来这便是之前卡雅那一吻送入自己体内的“那个东西”。自然而然的,他顺着那股感觉说道:“近日星象有变,顺大祭司邀请,我部大巫做法十日,终得出原因。此乃吉兆,纵天之剑后继有人可喜可贺。此乃信标,自会指引有缘人来此承剑。”
话毕,那股被卡雅注入他身体的力量终于消耗殆尽,最后一丝余光顺着老人手中的拐杖没入那缕飘摇不定的火苗中,消失不见。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面色巨变,数道极为恐怖的气息出现在场间,牢牢锁死罗崇阳。
其中一道气息来自米夏,她此刻早已不是之前一脸无谓的冷漠表情,水灵灵的眼睛狠狠的瞪着罗崇阳,说道:“刚才你若有一句假话,我杀了你。”
罗崇阳一脸无辜的看着周围将自己锁死的几道身影,说道:“我只是顺着感觉说出来,连什么意思都不知道,是真是假我哪知道啊?”
高台上那道苍老的身影终于从这封信所带来的震惊中反应过来,瞬间一改之前的伛偻老态,出现在少年身前,看起来无比高大。
“少年,此事对我族事关重大,请务必回忆清楚,哪怕再小的细节也好。事后老夫必有重谢。”
老人刚刚说完,还不待罗崇阳出言回答,另一个令在场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异像发生了。
只见随着老人从高台上来到罗崇阳身前,那撮拐杖顶端的细小火苗亦随之而动,脱离了拐杖的束缚,落在罗崇阳肩上,爆裂成几颗火星,就此熄灭。
一股诡异的气氛在石屋中蔓延着,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保持着沉默,也不知道看到这幅画面后心里在想些什么。
终于,手持拐杖的大祭司身形不再高大,弯下腰颤抖着轻抚罗崇阳的头,问道:“孩子,你叫什么?”
不等罗崇阳回答,一旁的米夏抢着答道:“大祭司,他叫罗崇阳。”
没有理会米夏无礼的插话,听着这个名字,大祭司看着罗崇阳,喃喃自语道:“罗崇阳,罗崇阳……罗……你姓罗啊,跟着她姓……这么说真的是你吗?这些年苦了你这孩子了。”
温柔的看着面前的少年,大祭司再次轻点拐杖,将之前锁死罗崇阳的数道气息彻底道破,说道:“孩子,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