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那辆叶知秋租来的车副驾驶上,米夏抱着无垢剑忿忿不平的撇着嘴。
叶知秋没有理她,一言不发的开着车。
沿着塞纳河畔一路疾驰,二人很快便来到了阿尔玛桥,下车后沿着河岸继续走着。
约摸走了两百米左右,叶知秋停下脚步,示意就是这里了。
米夏茫然的四处望了望,心想这什么都没有啊。
叶知秋蹲下身拉开地上一个不起眼的下水道井盖,钻了进去。
见状,米夏嫌弃的将衣服撕下一块布料捂住口鼻,跟着她进入巴黎的下水道。
没有想象中肮脏恶臭的积水和腌臜污物混合流淌的画面,下水道里意外的很干净。叶知秋拿出一只试管取了些地下人工排污河里的水样,贴上标签封好收了起来后,二人便沿着地下河继续向前走着。
米夏问道:“我们来做什么?”
叶知秋说道:“下水道是城市的新陈代谢系统,斯特兰奇之前就是意识到这里有问题才展开了调查,我要做的就是发现这个问题,然后搞清楚为什么。”
米夏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抱着无垢剑跟着她继续向前走去。
其间每过三十分钟叶知秋便会再次取出一只试管收集些排污河里的水样。
待她将第五只试管收起,两人已沿着地下河走了十余公里。
地下河和颜色与之前并无差别,但下水道四面的墙壁上却渐渐出现泛着绿意的青苔,让人有些不舒服。
叶知秋看着这些青苔停下脚步,陷入沉思。
米夏什么也没看出来,却通过过人的嗅觉发现些许不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虽说在下水道的环境里这很正常,但这股味道比之前她们进来时更为浓郁,让她十分不解。
双耳灵动,听到一些细微的声响,米夏示意叶知秋有人正在靠近,看那样子似乎没有发现自己一行。
叶知秋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一个闪身躲进一旁承重柱的阴影中。米夏则一跃而起,将无垢剑插入下水道被青苔包裹的墙壁,将自己娇小的身体吊在上方。
声响渐近,带着防毒面具身穿紫色手术服的两人推着一车装满各种药粉的试剂瓶走了过来,用一只空着的锥形瓶灌了五百毫升地下河里的水样,放入车上的仪器里。
“怎么样?各项指标正常吗?”
“和昨天比氮氧化物含量又提高了,但总体仍在正常范围内,不用担心。”
“了解,干活吧。”
说完,两人便将车上其他容器里的药粉通通倒入地下排污河,待其完全溶解不留痕迹后便推着车向回走去,消失在阴影中。
无垢剑抽出墙壁,米夏悄无声息的落回地面,便要向前追去。
阴影中的叶知秋说道:“好了,今天到此为止,不要打草惊蛇。”
米夏不解的看了她一眼,正要反驳,想起走之前罗崇阳说过一切听叶知秋指挥便不再说话,跟着她沿着过来的路往回走去。
待走了一段距离,米夏问道:“为什么不追?”
叶知秋说道:“因为没必要,我大概能猜到前面有什么,还有他们准备做什么。既然如此仅凭我们两个什么都做不了,先回去等那个家伙痊愈,然后四个人一起来。”
有些意外连叶知秋也会感到棘手,米夏没有继续说话,意思便是默认了她的判断。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巴黎下水道暗河边的路上疾奔着,就此没入夜色。
暗河里跃出一只怪鱼,吐了个水泡后便重新没入水中消失不见。
……
宾馆套房里,蔺无心睁开双眼看向罗崇阳,问道:“你现在恢复到什么程度了?”
罗崇阳叹了口气,说道:“也就勉强能动,打架的话帮不上什么忙。”
蔺无心说道:“知道了,那我来招待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
话音刚落,两道人影踢开房门闯了进来,举起手中的步枪对准两人。
只是这俩人尚未说话便没了气息,连扳机都没来得及按下就死了。
留影剑收回剑身转了一圈甩掉剑身上的血,飞回罗崇阳身旁。
它是天下最快的剑,也是最擅长防御的剑,所以那两人的突袭还没开始便已经结束了。
蔺无心没有在意留影剑的异动,因为听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套房的墙出现了一个大洞,一名身形魁梧的圣徒抡起手中的战锤击向坐在窗边的罗崇阳。
不动剑横身于前,蔺无心的高马尾映入这名圣徒的双眼,那柄铁锤便任他如何发力也不得再进分毫。
不同于以前只守不攻的战术,蔺无心一剑斩出,不动剑带着如山般的威势强行破开重锤,将那名圣徒狠狠地砸进墙壁,无数裂纹在他身后蔓延而出。
留影再抖剑身,斩落从窗边试图偷袭的两个蒙面人,剑身微鸣,明显是动了真火。
一前一后守住罗崇阳,蔺无心和留影剑如临大敌的防备着下一次不知会从何处袭来的攻击。
拍了拍手,韩承彦走进房间说道:“不愧是传说中的第十七剑圣,好身手。没想到四号实验体居然连一回合都撑不住,难以想象这副小小的身体里居然隐藏着这种力量。”
说罢,他又看了看如临大敌浮在罗崇阳身侧的留影,说道:“嗯,确实是一把好剑,在无主的情况下只凭剑识自身就有连我的视线都快要跟不上的速度,可惜跟错了主人。”
罗崇阳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韩承彦说道:“你以为叶知秋在想什么能瞒得住我?这里是巴黎,我的人到处都是。你们应该还有一只人狼族幼崽,看这情况要么是藏在哪里准备偷袭出手杀我要么是被叶知秋那女人带走了对吧?她想借你这把刀来杀我,自己置身事外坐收渔翁之利,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的当上复兴势力领主。嗯,确实是个不错的计划,可惜被我知道了。”
罗崇阳说道:“所以你就这么来到我面前,想必不仅仅是为了嘲讽我一两句吧?”
韩承彦说道:“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方便,我来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蔺无心打断道:“那你这交易可真够诚心的,居然叫了这么多杀手。”
韩承彦笑了笑,说道:“当然,这些是为了确认你们有没有资格和我交易。如果连这也挡不住,那死了就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罗崇阳心想若是自己现在是正常状态,就凭你这一句话便要试着和蔺无心合力杀了你。
“讲。”
韩承彦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和那天在拍卖场里的一样,叶知秋许诺给你的任何条件我一样能给你,外加一条命。”
“你想要我做什么?”
“和叶知秋让你做的一样,她想让你杀我,我自然想让你杀她。”
想了想,罗崇阳问到:“你已经是第二,第一若真的不在,即使不动她你也稳坐复兴势力领主的宝座。为何还要冒着风险杀她?”
韩承彦说道:“你也知道,是她想杀我,既然如此那她便该死了。能威胁到我的人必须死,以前是,以后也是”
“你就真的确定我能杀得了她?”
“既然你是她喊来杀我的,她当然会信任你,而信任就意味着有机可乘。叶知秋不是我,那便不可能没有弱点。我相信找到那个弱点和确切的时机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我不傻,叶知秋死了你反悔怎么办?就像你说的,这里是巴黎,到处都是你的人。事成之后我这颗弃子又怎么会被你留在棋盘上?”
“你现在有别的选择吗?有我在,叶知秋便当不了复兴势力领主,这你我都心知肚明。而无论是你还是她,都杀不了我。对你来说不过是现在被我杀死或者等叶知秋失败后被我杀死的区别,既然如此还不如相信我还可能留有一线生机。”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要选择拉拢我这样一个本来准备杀你的人?”
“叶知秋毕竟是叶知秋,杀起来很麻烦,而且由我来动手不太方便,好歹大家也是同袍一场,我不愿亲自动手。至于你,那是因为现在杀你也很麻烦,毕竟这里有一位剑圣,我也不擅长战斗。”
“如果你想让我干掉叶知秋就管好你的人,我被抓了你也没好果子吃。勾结人狼族和叛逃剑圣,这样的人想来很难被人信任能担得起复兴势力领主的位置。”
韩承彦盯着罗崇阳说道:“你杀了叶知秋之前不会有人知道巴黎发生了什么,我可以保证。”
罗崇阳说道:“我还要你保证事后我们三个人能安全离开巴黎。”
“成交。”
“不送,走好。”
拍拍手喊来门外等候已久的神职人员,将一片狼藉的套房以最快速度恢复原样后,韩承彦带着手下和五具尸体转身离开。
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折刀,罗崇阳对仍然保持着警惕严以待阵的蔺无心说道:“这件事情先不要跟知秋姐说。”
不解挑了挑眉,蔺无心点了点头,将不动剑收回身后长匣,问道:“你到底怎么想的?”
罗崇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笑着说道:“不错,比之前好了很多,看来你的剑道已经重新步入正轨,不动剑也养的不错,这样就好。”
见他不准备回答自己,蔺无心无奈走到他身边举手收回留影剑任由他继续晒着月光恢复着身体,自顾自坐在一旁。
伸手挽过一把她的长发轻轻嗅着其间的幽香,罗崇阳解开她束在头顶的高马尾重新绑了个小辫,颇为自满的点了点头。
“嗯,这样更好看点。”
蔺无心没有理他,故意将视线瞥至一旁任由他玩弄着自己的头发。
“不用藏,我知道刚才那一下你也受了些伤,那个大个子明显有些问题。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在我面前你没必要继续逞强。”
将手拖起对方右臂,罗崇阳运起异能配合着脑海中圆的指挥修复着蔺无心臂骨中细微的裂痕。
“今天,谢谢你了。”
少年说道。